爱生活爱女婿
导读: 于是,就只剩下那位亲生女儿,冷眼旁观,含嗔带怨,痛并快乐地享受着这充满温情的家庭欢喜剧。吃饭的时候,最好的给他留起,酒早就给他备起,所有的好菜都放在面前堆起。他每次喝完酒,只要挪那么一下下有一点点要站…
于是,就只剩下那位亲生女儿,冷眼旁观,含嗔带怨,痛并快乐地享受着这充满温情的家庭欢喜剧。
吃饭的时候,最好的给他留起,酒早就给他备起,所有的好菜都放在面前堆起。他每次喝完酒,只要挪那么一下下有一点点要站起来的意思,我妈就非常懂得起地立马把碗接过去,然后笑嘻了把饭盛好给他递过去。
每次看电视电影,看到女人们在婆家受了气,二话不说,拎起包包就回娘家这个避风港找安慰找支持找底气去了,心里就特别羡慕,猛然发现,这一辈子,我居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。像我,别说回家(当然离家远,想回去也不一定能回去得到),就是打个电话回去诉个苦都不敢,因为结局想都不用想,绝对肯定是找骂,而且台词都大同小异:“肯定是你不对嘛,你那个脾气,哪个受得了!小陈(我老公他们女婿的名字)那么有耐心的,你要珍惜!”唉……心里好想说:你们晓得啥子!
但我其实每次都懒得说,因为在他们心目中,他们的女婿小陈哪儿哪儿都好,脾气好又细心又大方对他们包括一切娘家人都好,又有文化,长得也还可以。就算不好,也是我把他逼急了才不好的,不然以他那么好的脾气,怎么可能跟我毛起。而我,他们的女儿,又懒脾气又大,唯一的优点就是眼光不错,为他们找回了这么好个女婿。
所以每次好不容易回趟家,我爸我妈看到小陈那个样子哟,真的让我看了都伤心。吃饭的时候,最好的给他留起,酒早就给他备起,所有的好菜都放在他面前堆起。他每次喝完酒,只要挪那么一下下有一点点要站起来的意思,我妈就非常懂得起地立马把碗接过来,然后笑嘻了把饭盛好给他递过去。每看到这一幕,我都有一种错觉:我这到底回的是娘家还是婆家?那站在桌子边上的两位到底是我的爹妈还是他的爹和妈?
尽管我很不爽,也跟妈老汉“交涉”了无数次,但他们依然固执地认为:女婿就是好,你,就是没得他好!
好嘛,你觉得他好也行,反正他对你们也确实不错,说话轻声细语,你们提出的任何一点要求他都会铭记在心然后一件件落实。
记得有一年冬天,女儿才几个月,好像是因为该给女儿穿多还是穿少的问题,我和老公发生了争执,当然吵着吵着,问题就扩大化了,最后到底是为什么吵已不重要,总之结局就是我得摔门而去。当时弟媳妇正好在家帮我带孩子,回去后就把这事给我弟说了。我正上着班啊,我弟就打电话过来了。当然他也晓得我的脾气,在电话里绕了又绕,说:“姐姐,陈哥脾气那么好,你还是莫那么凶,好大个事情嘛。”我一听火冒三丈:“脾气好不代表有道理你懂不懂!你到底是他的弟还是我的弟?”我弟在电话里期期艾艾地回答:“当然……是你的……弟哦。但是……你那个脾气……全家……都晓得。”哎,……此时此刻,我才发觉:人生,窦娥算个屁!
现在,小陈同志在我家地位那是相当的高,比如我爸我妈我姐从老家打来电话,首先找的不是我而是他。听他们在电话里叽里呱啦,我就像一个的听墙角的猥琐,在他挂断电话后,怯生生地问道:“我爸和你说什么呢?”他一脸云淡风轻:“没什么,就是问下我们身体怎么样,女儿学习如何,说有点想我们了。”那一刻,我得自己才是个局外人,他们,才是,一家的!
有时回家,大家一起商量个事情,我如果觉得不合适,就会竹筒倒豆子,噼里啪啦一顿炸。当我高亢激昂的声音还在房间里回响时,我爸冷冷地开腔了:“你晓得啥子,小陈呢?我听小陈的。”我……嘴巴张得溜圆,半天不好意思合拢。
冷眼旁观这么多年,得这位小陈同志应该对我千恩万谢才对,不然以我善良顾家孝顺还自己养活自己的现代女性形象,他何德何能可以在我家受到这么高规格的待遇?不就是因为我性子急说话不饶人嘛!我那亲生的妈老汉也是,我生平就这么一个缺点,居然就被你们放大到了这样一个高度,你们可真是“严以律女宽以待婿”呀!
所以女人们哪,就算你有千百个优点,只要你脾气臭,说话直,你妈老汉都会嫌弃你!只是那位备受怜爱的女婿,请你切莫老人家的一片心意,一辈子都要对得起他们和我哦!
我妈总用老公来激励我,时常语重心长地对我唠叨:“你看女婿,好久把密码搞掉过的?你看人家,什么时候会耍淘宝耍超支的?你咋个就没长醒呢?”
在我家,我是我妈的帮扶对象,老公是我妈树立的光荣榜样。都说女婿是半个儿,在我家,女婿是大半个儿呢!
去年春节带老妈和孩子去泰国玩。一上,只要我惹到老妈,老妈就用表扬我老公的方式来鞭策我。早上吃酒店的自助餐,老妈不懂外语看到满餐厅的老外比较拘谨,坐到不愿动。考虑到老妈平常到饭店点菜,一把菜牌递到她手里她就说吃不下,所以我就很乖地端起老妈的盘子,给她盛了半盘泰米炒饭。泰国的泰米饭总该比较资格吧?老妈表示很满意,让我再盛点。于是我听话地又盛了两盘。老妈饱了后站起来巡视餐厅:这头是海鲜,那头是牛奶和各种水果麦片,还有冬阴功汤和泰式烤肉,龟苓膏和各类热带水果!眉毛立刻竖起来了:“你这个瓜女子,这么多吃的,给我弄三盘米饭!”然后是老一套:“如果女婿在,绝对要先喊我走一圈,自己选择吃什么!”我叫屈:“你不是不喜欢吃馆子里的菜得嘛?所以我才给你盛饭噻!”老妈恨铁不成钢:“点菜我不喜欢吃馆子里的,自助餐不给钱我当然要多吃几样!你太不理解人了!没得女婿懂得起!”
玩过PP岛,潜水之后,当天的日程是逛珠宝店。这是一家超大珠宝店,导游叽里咕噜讲完集合时间,我和女儿就像脱缰的野马跑向蓝宝绿宝的柜台,看工匠琢磨抛光宝石。转头一看,吔,老妈呢?我觉得多半是不耐烦等我们走到前面去了,于是带着女儿往商场出口一阵猛追,没人,赶紧回头正要去柜台呼叫找人,老妈已经满头冒汗地赶来了。
N个月后,还听到她在向各亲戚数落我的:“当时我发现身边没人,哗的一下汗水就出来了,又不晓得该怎么喊,赶紧往前找她们,心跳起码120,吓得脚都软了,我咋个晓得这里是哪条街,怎么坐车,怎么回到酒店嘛!她们会英语的年轻人,根本不懂我们老年人的感受!”老姐妹们一番安慰之后,老妈无数次发下誓:“以后再不跟到我女儿出国了,除非跟到我女婿!女婿细心,一定会把生词卡、酒店房间卡都写好让我带好!”
这就是我亲妈对我的评价,线后独生子女,家里没啥可横向比较的兄弟姐妹,于是最近10年来,我凡是做事毛躁,我妈就拿出我老公作为榜样。小到洗碗打了碗,大到搞忘了存折密码,我妈总用老公来激励我,时常语重心长地对我唠叨:“你看女婿,好久把密码搞掉过的?你看人家,什么时候会耍淘宝耍超支的?你咋个就没长醒呢?”中间省略5分钟举例和唠叨,一番恨不得把亲生女换成女婿当亲生儿子的疾首。可是我只想说:老妈啊,如果没有我这个没长醒的女,哪里来的耐心细致的女婿呢?
刚刚成家时,我们没条件买房,是岳母拿出自己的积蓄,在成都买了一套房子给我们住。虽然在我们的下,以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收了房租,但必须承认:租自己家的房,就是有安全感。
岳父去世之后,岳母搬来跟我们同住,我们的饮食起居也开始变得有规律了。以前小两口单独过,总是不吃早饭,晚上回家之后懒得做饭,就到餐馆解决,钱花得不少,却吃不好。岳母来了之后,每天的早、晚餐都备得十分丰盛。比如早餐便有多种选项:汤圆、醪糟、蒸蛋、白水蛋。因为我胃不太好,岳母还专门给我准备一碗酸奶,放在灶上蒸热了的。
没多久,女儿出世了,衣食住行都是她在操心。别的不说,就晚上带孩子睡觉这件事就够让人崩溃的了———一晚上怎么也得起来好几次吧。到了孩子上幼儿园、上小学,没有外婆接送,想到就让上班族抓狂。
中国的老人总是愿意为儿女打算。他们倾尽自己一切去爱儿女,却舍不得让儿女爱自己。与岳母相处这些年,常常把岳母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来琢磨。这样就好理解:为什么讨厌在餐厅点菜,为什么总说自己不累。至于老年人不会说英语的心情,更是得我们把她当成孩子来打点好才行。
得经常打听一下自己的妈妈喜欢看什么电视剧?《暗战》《风声》也给岳母下一份到IPAD上,知青题材的小说两家老人人手发一本等等。如果要带她们出去吃饭或者旅游,一定要编出一个免费的理由,或者是单位发券,或者是刚好以极低的价格团购的。
在我即将大学毕业时,我妈开始操心我的婚姻大事,一个耍不到朋友的女儿成了她的隐忧。逢年过节亲戚或我妈和街坊邻居打麻将家长里短的时候,这种隐忧就会像梅雨天的关节炎一样,时不时她一下,回家就各种教育引导试探。当我已经毫不犹疑地变成了老姑娘的时候,还一到放假就在家睡,好不容易起了床就顶着一头乱草上网,看电视,吃零食……可以一个星期不下楼。于是隐忧渐渐变成了不满,极大的不满,以至于我妈一看见我不梳头的衰样就要臭骂我,我大喊大叫还击“你还不是30岁才结婚”,我妈就“竟无语凝咽”了。从那时起,我妈可能已经默默在心里把那个还不存在的女婿当成了了吧,终于我把那个家伙领进门的时候,管他是谁,哪怕是史瑞克那样的,我猜我妈也会充满了感激之情,感谢他不在乎美丑、不比较德性、不计较后果娶了我吧———终于有人要把这个没人要的货领走了,我妈自然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其实,我有那么嫁不出去么?
我妈有个坏习惯,特别喜欢给人夹菜:“来,再吃一坨肉!”“我吃饱了。”“最后一坨!”我吃了“最后一坨”之后,我妈就会立刻再夹一坨放到我碗里:“来,再吃一坨!”“我吃饱了!”“最后一坨!”“刚刚那坨就是最后一坨了!”“那坨不算”……在给我和我爸夹了几十年之后,终于有人帮忙分担一下了。有了女婿之后,我妈的夹菜热情极大地转移到了女婿身上,每次把他碗里的菜堆得像山一样高了,才有空兼顾一下我和我爸。女婿渐渐胖得不像话,我妈还是夹菜热情不减:“来,多吃点!”我生气地:“他在减肥,不能吃那么多!”我妈立刻瞪我:“人家那么大的个子,吃那么点怎么够?”我风中凌乱,难道不就是您老人家把他喂成那么大个子的么?
最让我生气的是,我妈竟然在我们两口子吵架的时候偏帮女婿。记得有一次我俩当着我妈的面起了争执,我仗着有我妈,斗志昂扬,老公就装装弱势装没有地位,一声不吭。然后我就看见我妈一边摘豆角一边不断给我使眼色,立刻让我有一种被抽了底火的感觉。我妈走了之后还悄悄咪咪打电话假意来安慰我:“我晓得你压力大,要想得开,过了就算了……”然后我妈话锋一转:“但是,我晓得你,你从小就性子急,你这个样子不好,你要改……”我当场就晕了,我还是亲生的不是?
有一天,我和我妈聊天,聊起她和我爸的故事,我问,你当年看起我爸啥子喃?我妈想了一下,说:“我们第一次见面,还没有说话,你爸才看到我,一下子脸就红了,我想这个男娃娃还有点老实喃。”这时我突然觉得,我妈之所以这么偏爱我老公,大约是在这个假老实身上看到了我爸年轻时的影子。不过,老妈,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啊,看似老实的,其实都是闷骚型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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